從此再也不見了

說起馬幫,會讓人想起山間小道上,壹行人牽著負重的馬匹,迤邐而行。馬蹄揚塵,馬鈴叮當,使悠悠天地間生出些許蒼茫古意。如今,這些已隨時代的煙塵漸行漸遠。取而代之的是貨車,貨車司機就成了現代馬幫人余仁生保嬰丹

如果說四通八達的交通是祖國的血管的話,那壹輛輛奔馳的貨車就是血管裏奔騰的血液,流向祖國的每壹寸肌膚。

近來,在微信裏看到有人把他們叫做現代腳夫,把他們的生活描述得淒苦不堪。編成歌曲,讓深閨怨婦唱盡心中委屈,訴說其不幸。盡管是實情,但總覺是讓該執鐵板唱大江東去的關東大漢,手執了紅牙板,唱楊柳岸曉風殘月衍生工具

恐怕對他們的這些憐憫是要浪費掉了。他們是壹群生長在沙漠裏的胡楊,行走於天地間的草莽,已習慣了在惡劣的環境下求生。如在狼群裏長大的孩子,已具有了謀生的狼性。對他們而言,困難時時的磨礪,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。且到他們的生活中看幾個場景。

場景壹:淩晨兩點到五點,大客被強制到服務區休息,高速上依舊川流著貨車的車燈。循燈望去,會時不時地看到誤闖高速的小動物,已成為壹灘紅白色肉醬,和已分離出去的壹團皮毛。壹輛輛車子碾壓過去,直至只剩路面上的壹片汙漬。看到這些,妳會不會覺得很殘忍呢?這些都是眨眼之間的事情。高速飛轉的車輪是容不得對動物的憐憫的,對動物的憐憫便是對自己和他車的殘忍。

場景二:行走間,忽聽附近壹聲巨響。車身被震得抖動,以為是自己的車輪爆胎。尋聲望,但見壹輛車子緩緩停駛。塵煙散處,壹地的輪胎碎片首爾自由行

場景三:連綿的陰雨引發山體滑坡,正趕上幾塊石頭擋在車前。慌忙下車搬開後,驅車奪命而逃。逃出此地,仍感旁側山體,隨時有滑落的危險。

場景四:堵塞的交通被疏通後,車輛緩緩而行。經過事發地點,看到事故現場。或起火,或側翻,或追尾。

場景五:大雨滂沱或濃霧阻隔,壹時又下不了高速,只能分外謹慎地穿雨破霧。仿佛身陷囹吾,而周圍危機四伏。此時迫切需要收雨散霧的晴,來息了這四面楚歌。

這些都是現代馬幫人在路上常遇到的事情。危險無時無處不在。用壹些人自己的話說,他們是腦袋掛在腰帶上,壹腳生門,壹腳死門。行時曾搭幫結伴,住時壹塊兒把杯問盞的朋友,走著走著便散了,從此再也不見了。在這樣的環境中歷練出來的現代馬幫人,都有壹顆堅韌的心。他們迎風沐雨,穿隧破霧,翻山越嶺。他們日行千裏,永遠在路上。對於他們來說,天下攘攘,皆是客來客往。只有渾然入夢,才不知身是客。

充足的睡眠是安全行車的前提。夜間,停滿車輛的服務區治安相對要好很多。若是途中困意來襲,那便沒選擇的余地,只有在就近的服務區裏停下來。車子停穩,倒頭便睡。而恰遇此地治安不好,盜搶頻發。待壹覺醒來,就會發現,油箱蓋被撬,油被抽得精光。或電瓶失蹤,輪胎飛走。四顧無望。但見別人壹臉倦容,強撐了眼皮在守護自家的車子。只有頓足,自己懊惱。